林夕寫書,大概是因為慣於作詞使然,字字精鍊,翻沒幾頁,便想拿支螢光筆畫下「金句」。尤其翻開第一頁的八字,委實嚇到我。
「我的快樂,會回來的。」
這是冥冥注定?
這書是許多短文的合輯,短短的,看的速度也快,裡頭內容嗟嘆有之,感觸有之,領悟有之,文案寫這書是「林夕血淚斑斑的心路歷程」,的確有點私語意味。其實我不甚喜歡看別人在挖自己的內心世界,因為那通常隱含聽的那一方也要貢獻相對的隱私出來,如果付諸文字,有時竟有點像賣弄,也不是很好。
不過看著看著,倒覺林夕之文有點沉痛。港人立言,好像都有那麼一點讓人不免低落的情緒在,不似「雙吳」那種淺浮而有些虛偽的光明語調。人生實在不免苦多而樂少,或要學林夕所喜愛的蘇軾所言:也無風雨也無晴。
晴雨不論,苦樂晏如,這樣境界實在等級太高,我再怎麼倚老,總沒有真的閱歷,達不到那種心境。當兵,於我而言就是苦難,就是讓我反胃想吐,肚腩悶痛。我平生最恨那些視此為必然者,特別有些人終其一生毋需經歷。所以林夕努力追求超脫的言語,於我而言不啻是種反思。但軍隊不同於社會,人失去自由,被剝奪自我,時光虛擲,像是深邃緩慢的刑罰。
講林夕又講到軍隊,真是糟糕。這是一種自虐行為,極要不得。本因要拋開,所以買了很多書要來看,想不到更拋不開。就好像怕自己變笨,結果不小心變更笨,反而懷念以前沒有這種笨不笨的問題的困擾。畢竟我總是我,這些大大小小的差錯,一直都是常態,何時少過呢?
看著看著,我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不乏日常的慨歎或發想,但我不是林夕,也非萬金油,人生的片斷固然充滿修辭,可是我總不認為它比持續加諸在我身上的大件事來得大件。刀痕很深,我無暇旁顧其他,又可能我有關掉些什麼,不想那麼敏感。
我想到日昨從台北回家途中,我不知怎麼狂擤鼻涕,一旁開車的弟弟認為車內空調用交換空氣,把高速公路上的廢氣帶到車內,我才鼻涕不停。他不無嘲諷的說了一句:「你還真敏感。」我亦順著他的話回:「Yes, I am sensitive in anyway.」我是,我亦不否認,否則我也不會發了瘋似的寫了那麼多東西。
我亦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反應太過而絮語太多,寫不完的〈軍旅閑言〉像是羞恥的標誌,自己寫出自己的異常,逕自留下難堪。
就好像一位網友看罷我寫軍中事,說這大家一直都知道,但我還是付諸文字,大驚小怪的寫了出來。可能我的心思跟其他男人不一樣,或云跟其他人不一樣,但又有多不一樣呢?再怎麼不一樣,不也是要過這關嗎?
- Jan 12 Tue 2010 00:28
原來你非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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