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昏暗的燈光照射,完全就是遮醜)
在台中的時候,整天閒著沒事,往外跑也也不外乎美術館和百貨公司,都是散財之所,索性留在家裡練字。
我寫書法的時間很早,大概是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從歐體入門。不過小時候懶惰,並不認真練字,歐體練得不甚爾爾,不知是否反效果所致,我的字結構一直都很鬆散,不似歐陽詢端正緊密,行列也歪歪扭扭,完全是個「不正」之人。
升上高中,開始學寫行書,老師要我們從智永入手,然後學王羲之、趙孟頫、米芾、董其昌。諸家之中,我練趙孟頫練得最久,也練得最勤。王羲之也練,不過臨的是「集字聖教序」,尚不成氣候。高中時練字不習慣臨同比例的大小,習慣寫大字,結果寫小字反顯力道不足,軟軟弱弱的。這習慣到現在還改不掉。各家字體不同,臨起來心境也各有千秋。如臨趙孟頫不疾不徐,字形秀麗雅致,心情也安祥平和;臨王鐸則則多勁筆飛白,速度要快,心情也容易浮躁,臨不竟頁輒止。
這次回家,除了看了國美館的展覽,碎嘴一篇文章,敗幾件衣服,餘暇這些「字紙」,應當算是充實閒適生活的成果。我花三天時間臨完趙孟頫所寫的《後赤壁賦》,還是我第一次「有始有終」,雖說敗筆不斷,而且墨汁濃淡不一,暈得一塌糊塗。幾年前買了大陸的墨汁,一直放著沒用,不想竟變質臭掉了。我不想浪費,反正只是練字,又不是真的寫起來裱,就湊合著用。因為墨滯拉不動,索性多調點水。這墨水寫字還可以,拿來畫畫遠遠不行,墨色好壞暫且不管,還怕沒幾年就變質,連顏色都變掉了。
諸凡畫畫創作,注重使用的用具材料,似乎是不可避免之勢,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繪事上是一點不錯。我同學用三千元的墨條、一千五百元的歙硯來作畫,那墨條不過六公分長,歙硯才我手心大小,如此大手筆,讓我目瞪口呆。比起我用一百五十元的硯台,一罐變質的墨汁,天差地別。不過他希望他的畫可以保存久遠,我只是練習之用。但我想縱是要寫來裱裝,我大概也只買得起日本進口的「墨滴」,一瓶大概一百多元。
其實這些字紙,我總不敢丟,覺得字寫在紙上,就有股力量,一股難以言喻的靈性,這是用原子筆寫字所沒有的。難怪古人會設惜字亭,不識字的人固然對字敬畏,讀書人亦尊重文字所承載的知識。反而當知識普及之後,對文字本身,便不再尊重,如今只能透過書法來追撫文字之美。臨寫書法,竟像是奢侈的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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