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hura

卌

3/17
可悲似我，被假期奴役，看到更改的假單上我的假被挪後一天，竟沮喪不已。四處「訴苦」（說四處有點誇張，我想最多訴苦還是在這小冊子上吧）──其實真正的關鍵點，是我留守的時間又多了一天，這是我的悲歎。

因為所處之地的壽山多猴，我常常想到自己的處境，頗似「朝三暮四」的那些猴子那樣，我們叫擾的，不過就是早上三顆還是下午三顆，那個剝奪的現狀，其實未曾改變。我們也離不開思想的牢籠，困在這種價值觀當中脫不了身。

這似乎讓我的可悲，又更加深一層。

3/21
愈是靠近放假，愈是難以忍受。但竟有人說我在部隊中待久了話變多了，這是麻痺了之後的變化？

春意方深，每天都是不絕於耳的鳥啼，讓我深深艷羨起飛鳥的自由。我一日一日在這裡過，不知所謂何來，只是數著距離退伍還有多久，真是卑微似螻蟻。

由於三月將盡，今年第一波的退伍潮就在四月，大家紛紛開始談論起退伍的時間，而我八月退伍，是比較晚的了。到八月為止，又有許多事情接踵而來，好像不願讓我們有所喘息似的，想起來就疲倦不堪。剩下的五個月，仍是跌宕不平。

日日心懷不滿，但日子日日要過，身不由己，莫此為甚。我不能想像台灣男子幾代以來都接受這種荼毒，這或也是這社會劣根性重的某種潛在的原因，我們的軍隊生涯本就不堪，現在也許少了所謂的「不合理的訓練是磨練」，但它仍然是不正常的，是行事反應僵化愚鈍的，令我難以忍受。

像部隊前日看《孔子》時，竟有許多人說「台詞都聽不懂」，讓我非常震驚。我們縱然沒有在念四書，可是國高中的國文教材裡總是選了不少吧，好歹也讀過〈禮運大同篇〉吧。到底是七年級中後段的教材課程早把四書選輯的內容刪去不用，還是我碰到的人書都念不好？看著大陸拍攝的《孔子》，在看著一群滿臉疑惑的台灣阿兵哥，一來一往，民智的消長，實在讓我不由得害怕。如果台灣軍人的水準連孔子都不懂，和他們講武德紀律，又有什麼意義呢？台灣縱然用的是繁體字，中華文化的底蘊卻在流失，只會分辨小善小惡，不懂得大是大非，有身心卻無良心，我不禁感受到禮崩樂壞的危機。而相較之下，對岸是何其用力去抓住他們曾經拋棄的傳統及古典，努力內化，要成為他們理所當然的一部份，雖然當中有些人強把儒家觀念和今日中共的政權聯繫在一起（和國民黨宣傳他們接續儒家道統那樣），變得不倫不類，但這比起否定過往的一切，終究是比較可喜的發展。反觀台灣縱無丟棄，也遺忘了，我們又成了無根的浮萍，沒有價值觀的依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