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hura

最近重拾毛筆，不復昔日之慣常練字，習性漸出，也開始出現一些改不掉的陳爛之法。然使用文房四寶，倒是一逕愈發挑剔。現我用筆愛用台北耕硯齋之筆，此處筆多為大陸所製，有些寫起來相當順手，價錢亦實惠。紙則不拘，一般寫慣以台中正大所賣的練習紙，不過最近發現寫字不盡然皆需用生紙，若是用不吸墨的紙，恐怕會更近似古人。

但我無太多餘力多去試紙，畢竟只是偶爾提筆，手頭並無閒錢，湊合用之便可。又用墨，以前慣常以墨汁直接倒來用。但最近覺得太濃而遲滯，反而加了水，墨色稍淡，顯得比較適中。後來用家中的松煙墨，竟覺得墨由淡慢慢研至深色，感覺更為溫潤。而且墨條因防腐所需，均會放入香料，使研好的墨汁帶有一股清香，比起化學墨汁更顯情趣。有人或許會說那是墨汁的「臭味」，大概是小時候聞劣質品的刻板印象。而如今所用墨條，尋常也要五六百元，上乘往往數千元之譜。是今日富貴人家手中一枝亮閃閃的鋼筆，當中墨水，講究亦不如古人所備之墨耳。而除墨本身好壞，甚至可在墨上「題字作畫」，或雕或刻，此時已然脫其實用性，轉為文人雅士賞玩之用也。

但凡所謂品味一事，幾乎是古已有之，代代相傳，使其愈精愈工，終至一標誌素養的象徵。今人所過「現代文明」，不過是基於衛生環境大幅改善，而日常之用價格低廉的生活，其細緻講究，大抵不若古代。比如穿衣，古人繅絲織布，就要費時三月，裁片繡花，恐怕又是三月，一年不過多出一兩件新衣。所以衣服補了又補，並不吝作工細緻，刺繡繁複，為可代代相傳也。今人均穿成衣，布料亦是機器織成，價格低廉，亦不耐穿，有時才洗一次，T恤領口就鬆垮似荷葉。工業化社會，全球分工，提供便宜的貨品，這是現代社會便利之處，但犧牲掉的，是品質和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