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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住在彬縣時看到一座古老的磚塔,聳立在一片廢墟當中,據說是宋代所建,全車一片騷動。隔日吃完早餐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拍那座塔。

那座塔的四周盡是被拆除光的廢墟,看了圍在廢墟外面的廣告看板,才知道是要蓋一個「園區」,把那座塔變成一個宛如大小雁塔一般的觀光景點,現在剛要施工。大家對著那座孤零零的塔大拍特拍,引起當地民眾圍觀,還有人跑來與團員聊天,才知道那座塔是可以上去的。有一個念建古所的團員事後跟我說,那座塔的細部真的很精采,我對塔毫無研究,而且離得太遠,看不清楚。只希望那座塔不會被恐怖的大陸觀光業給摧殘。

隨後,我們到了在彬縣過一夜的最主要的行程:彬縣大佛寺。此佛寺原是鑿刻在岩壁上的一佛二菩薩巨像,元代以後在外面加蓋建築物,成為今天的模樣。

佛像的氣勢依舊,但外觀被明代的重修改得面目全非,初唐的風格已經被明代所取代,只能在小尊石龕佛像裡看到較為原始的模樣。那天我們很幸運得以進入大佛寺裡面,從底部看到佛像的全身,一般人通常只能從建築物裡望進去,看到一個大大的佛頭。這裡因為遠離一般觀光團的遊玩路線,遊客很少,要有都是大陸國內的遊客,他們跟台灣觀光客幾乎沒有什麼差異,唯一的差異除了口音,大概就是他們吐痰吐得很自然吧。

一行人離開彬縣,回到西安,途中經寶雞市扶風縣的法門寺地宮。遺憾的是,法門寺雖然出土很多寶物,但地面建築幾乎都是現代所見,現存最早的建築物,竟是民國廿八年蓋的前殿。仿唐風格讓人一時迷眩以為頗具歷史,不過其中有些還是最近兩三年才落成的。法門寺還是有香火的地方,但商業氣息太過濃厚,總覺得佛門清淨地被污染了,很不舒服。

迄今為止,大陸一切尚在我可接受的範圍。廁所的好壞懸殊極大,有豪華到附前堂院子的「五星級洗手間」,也有充斥蠕動白蟲的糞坑。大體而言,觀光客充斥之處廁所的品質就比較好,但一般地方就非常惡劣,比如加油站,整間廁所沒有水,可以想見那個廁所品質。有時候我們不小心瞥見觀光景點以外的真實生活,才發現我們住的地方和他們過的日子,真的就是兩個世界,廁所便是那具體而微的註腳。

至於吃食,因為是跟團,自然很不錯,有些餐廳的口味甚至放到台北來也毫無問題。即使是偏遠地區,像富平、彬縣等地的餐廳,菜色也意外的不錯──當然,地陪早已吩咐鹽巴要少放一半。(後來吃多了,我發現我可以吃出來「少放鹽的感覺」,就是明明那個味道剛好符合臺灣人飲食的要求,我卻可以感覺到鹽巴其實是放得比較少的。當然有時也會不小心吃到他們原始的調味,有道菜放了大量的花椒,我不過吃一小片,舌頭居然到吃完飯都麻麻的分不出味道。)

道路我則遠不敢恭維。台灣的柏油路面再怎樣凹凸不平,總還是柏油路。但大陸的道路──特別他們稱之為「國道」的,有些根本是黃泥地。這可不是因為他們沒錢修路,而是「正在修」,只是「正在修」的狀況持續多久就不得而知了。大陸修路通常一次全部翻修,一時間城區內就變得黃沙滾滾,彷彿倒退好幾十年一樣。而且他們似乎沒有維護的觀念,好些柏油路因為長年被大貨車、大客車不停摧殘,早就不堪使用,路面時不時出現一塊一塊的黃土窟窿,比泥巴路還要顛簸。他們有時也會用水泥鋪路,照理水泥的使用年限應該比柏油要來得長,但我們走在水泥路上,鮮少不會震來震去的。我還發現到一點很奇特的現象,他們的國道(不是高速公路,大概是類似台灣省道一類的)有時會設有減速車道,居然是水泥路上嵌滿鵝卵石塊,像放大的健康步道那樣。雖然這樣確實真的讓車子減速了,可是應該會對汽車的懸吊系統有很嚴重的損害吧,而且坐在車子裡面的人也會很難過。

大陸的道路也會時不時看到有人出現在我很難想像的地方,我就很時常看到有人走在高速路的路肩、交流道的欄杆等地,還會擔著一簍簍宛如水果之類的東西,對旁邊的車流毫不介意。或者是新開的十線寬敞大道,就有人「坐」在分隔島的邊邊在那裡抽菸,好像自家門口一樣。我猜想他們大概沒有意識到高速路或者是通衢大道所帶來的切割效果,以為那跟家門口的小巷子一樣,是可以自由穿越的。

在大陸待了幾天,我發覺自己真的被台灣的生活寵壞了。我會對顛簸的高速路不耐煩,大便的地方一定要有水可以沖乾淨,嫌棄他們的塑膠袋太薄(但台灣的又太厚),找不到無糖的茶飲料(後來有找到)。特別是飲食習慣,我在大陸才驚覺我的飲食有多麼西化,我在飯店第一次吃自助早餐時,因為找不到麵包而非常驚慌(這跟大陸人出國吃不慣西餐簡直是天壤之別),我這時才意識到我離純粹的中式早餐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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