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雅喆五年磨一部,「血觀音」在金馬獎抱得最佳電影等諸多大獎,應可以說是實至名歸。劇本好,演員好,這兩個掌握住,整體而言大概就差不離了。

不過該電影有個一直在強調的努力,我有點別的意見,就是他們的美術。根據報導,導演對該片的美術有很高的要求,要有統一調性,要能彰顯劇中氣氛。但他們將時間訂在三十年前的台灣,也就是八十年代的台灣,我覺得破綻很多。雖說以導演跟美術的年紀,應該還很知道三十年前的台灣樣貌,但顯然他們過分詮釋了三十年前的台灣。比如上流社會聽南管、在古蹟裡辦畫展,用骨董洗錢等,這其實應該是很後來才在台灣發展出來的情況。我覺得,不要把電影裡的時空背景當成三十年前的台灣,而是「某一個時間點的台灣」去理解,會比較容易入戲。

著眼台灣政治的黑暗面,也是此片一大特色。不過今年以政治入戲,「血觀音」不是唯一,「大佛普拉斯」也有相當著墨。而且就犀利的程度而言,我覺得「大佛普拉斯」可能還更銳利一點。「血觀音」一邊要描述政治黑吃黑的細節,一邊又要演出政治環境爾虞我詐的樣貌,不免有點顧此失彼。有些部分只是浮光掠影,不太有什麼交代。台灣電影很偏好這種「冰山一角」的劇情,用得好可以當成是電影的「厚度」,但若控制不當,很容易讓觀眾如陷五里霧。「血觀音」還不算嚴重,侯孝賢導演的作品才是最有這類症頭的。當然,如果不顧市場,怎麼拍都可以,但如果要有商業上映的價值,如何能從露出的那一角看到底下深邃的背景,可能就至關重要了。

今年下半年台灣電影接連出現題材、風格相異的作品,「大佛普拉斯」、「阿莉芙」、「血觀音」,都在水準以上。雖然台灣的電影環境仍然艱困,但我覺得台灣電影已經漸漸可以把資金不足的困境,轉化為技術上的挑戰。雖然長此以往,還是希望台灣的電影可以有更多的資金挹注,讓這個產業可以更加健全,但這仍不失是台灣電影的獨特風格。今年的金馬獎也「從善如流」,將多數重要的獎項落在這幾部片中。無論是有意或無心,至少今年網路上就全無獨厚中國片的罵聲,也沒有人再批判金馬獎的定位問題。這會不會終究影響到金馬獎以後的評獎取向,難以定論。但在我看來,最終的解決之道,仍是使台灣可以有相應的電影市場來維繫一定的製作量,使電影產業可以趨於穩定,不是只依靠特定導演的新作造成如煙花般短暫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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