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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登封去了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早上只去了一個地方:中嶽廟。

中嶽廟作為現存規模最大的道教寺廟,廟中建築據說是乾隆時期仿造紫禁城重修,氣勢不凡。而且廟內到處都是千餘年的古柏,與建築互相輝映。一直到上世紀的八十年代,中嶽廟一年一度的廟會都吸引各省民眾前去參加,人潮洶湧,甚至會擠出人命。但聽導遊說,這幾年已經漸漸消亡了。

當然,中嶽廟還是很重要的信仰中心,我們去的時候剛好碰到一群進香的民眾,其中絕大部分是中老年人,又多數是婦女。當中有個傳研所的團員幾乎是立刻就跟過去,不似其他團員還在聽導遊講解碑文之類。他們拜拜非常有趣,會有一位帶頭的人又吟又唱的念禱詞,其他人一邊打響板一邊唱和,還會自動成行成列,感覺不像是在拜拜,倒有點像原住民豐年祭唱的慶賀歌,不過旋律當然是差很多。台灣鮮少人會這樣集體又唱又吟的拜拜,我看著很新奇。

而且他們拿香的方式跟台灣很不一樣。在台灣,通常會看廟裡一共幾尊神明,每個神明要幾枝香,全部加總起來取一個定數來拜。祭拜的對象除了有塑像的神明以外,有時還會拜樹頭公、天公(往廟埕拜)等等,得到處走來走去。可是我在中嶽廟看到(其實也不只中嶽廟,很多有香火的廟都如此)他們都隨意拿香,大小數量都不定,拜一拜之後就全部插到正殿的香爐中。我看到有位婦女拿著一大把香在點,有一兩枝香斷掉了也不在意,抽起來直接扔在地上。我在旁邊眼睛瞪得老大,還把那枝斷掉的香撿起來放進香爐裡(我想他們看我大概更奇怪吧)。那位婦女捧著大把香拜一拜之後,居然就整把插到香爐裡,還先用鐵剪刀將香爐裡的爐灰弄出一個洞,方便她插香。所以大陸的寺廟通常只有主祀神有香火,其他配祀神就很少。

我就跑到一個偏殿。中嶽廟真的很大,但很多地方是道士(或者一般人家)的生活之處,要不禁止進入,或是簡陋得可以。我到的那個偏殿有兩進,前面那一進兩邊廂房根本是尋常人的住處,那邊幾乎沒有香火,裡面的道士非常殷勤給我三枝香,想來是終於看到一個香客,想來點香火吧。

大陸的香通常比台灣粗,一般都一捆一捆在賣,但製香的品質非常的粗劣,不僅煙味非常嗆鼻,而且不易點燃,脆弱易斷。大陸常有人不把香弄熄,像拿著火把在拜,恐怕跟香本身品質有些關聯。

離開登封,我們接著到新密的打虎亭漢墓。此漢墓是幫助我們理解漢代人生活習俗的一個重要墓葬,既然順路,就要去「瞻仰」一下。打虎亭有兩座漢墓,一號墓的墓室四壁為線刻,二號墓則是彩繪,都是多耳室的拱券頂磚石墓。墓中的圖案人物非常豐富,尤其是二號墓,雖然彩繪是複製品(許多人聽到複製品,就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提不起勁來。但真跡上面如果還讓遊客用立可白或小刀刻字留名,大陸那些領導人都可以去死一死了),不過因為複製品比較鮮豔,反而更接近墓室原本的樣貌,那真是眼花撩亂,五彩繽紛。裡面的歌舞、宴會、雜耍、烹食、圈養、起居之類的圖像,更是不可多得歷史社會紀錄。

我們最後到鄭州,並要從鄭州離開。到了鄭州市區後,我們去了鄭州博物館。鄭州博物館自然是以鄭州出土的文物為主,裡面還有龜殼化石、象化石、恐龍蛋之類。大陸博物館的陳列模式多大同小異,一律用年代順序排列,從史前一路排到明清。展出的物品也差異不大(恐怕是我們一直都在傳統的「中原地區」的關係),都是出土文物,陶瓷青銅明器之類,看久了總是會膩。我其實知道這真的是很奢侈的事情,台北故宮也不過就一個龍山文化的高足杯,這裡龍山文化的陶器卻多到我連看都懶得看,果然文化還是根植在土地之中,想搬都搬不走。我也可以理解他們為什麼還可以很自豪的說自己是炎黃子孫,光是從地底下挖出來的東西,就很夠為他們自己證明了。博物館的導覽員也毫無例外地每個都在吹捧自家的文化歷史多麼悠久輝煌,說西安就要扯漢唐,說洛陽就要扯西周,櫃子裡的文物都是在述說著中華文化的偉大。他們似乎並不期望民眾對個別的展示品有多大的興趣,只要足夠激起他們的愛國心,或者是無謂的自滿心理就夠了似的。用一種比較苛刻的說法,叫做集體的「自我感覺良好」。到旅程中間開始,每每導覽沒有多久,我們團就各自散開,看自己比較有興趣的部份,任憑導覽人員講得口沫橫飛。果然研究生和教授組成的旅行團很難搞。


大陸賣的香,借團員的照片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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