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今年的春晚引起軒然大波,主因是有一段極度政治不正確的短劇,貌似宣揚中非友好,但找了中國人扮非洲大嬸,一口一聲講中國有多好,卻讓一個真正的非洲來的人扮猴子。這件事情顯然變成國際關注的焦點。中國處心積慮想要讓自己成為世界強權,卻似乎搞不清在敏感的種族問題上「政治正確」。

但這畢竟只是中國的國際觀瞻,嚴格來說實在不關台灣的事情。倒是春晚一個橋段的短劇,再次佔了台灣一次大便宜。裡面一段大部分由台灣演員演出的「回家」,講外省人回鄉探親的內容,實在讓人作噁。劇中飾演陪著丈夫(張晨光)回家的妻子方芳,口操一種非常戲劇性的「台灣國語」,用這個刻板印象貶低台灣人之餘,又講了一段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老王啊!那你真是把你這個老婆看小了,我的媽媽雖然是安徽人,但我的爸爸也是安徽人,在台灣生下了我這個『好像是台灣的台灣人』,但是我的父親他從小就告訴我,你永遠不能忘記,你是安徽省全椒縣人,……他這一生是多麼想回家,我現在就是替他回家。」

這段台詞,管仁健將其看成是外省人的歧視鏈,即便是外省人身分,只要「好像是台灣」也會受到高級外省人歧視。但在臉書上有人懷疑,這可能是方芳念錯台詞,他可能要講的是母親是台灣人。但若真是如此,則「好像是台灣的台灣人」的歧視概念更為明確,只要混到本省人的血,就是比外省人低賤。一群在台灣的外省人,跑到中國的春晚去演一齣帶有這麼明確歧視意味的短劇,也難怪春晚會接著演一齣歧視非洲人的短劇了。

但這短劇,除了間接反映出台灣演藝圈的歧視心態外,也另外引出一個長期遭到扭曲的問題,即「本省」與「外省」的區隔。最近過年,我感覺尤其明顯。我這個年齡層,如果號稱外省人,大概都進入第三代,基本上驟眼一望,是不會有什麼區隔的。可是我很意外,即使是我這個年紀,還是有很多人會強調自己的外省身分,要跟「台灣」做出區隔。雖說這並不能全然責怪他們,畢竟他們一直活在一個「有所隔離」的社會,而這樣的隔離手段,是國民黨刻意作為。所以可以看到,即使像我這一輩,基本上從小就活在相對自由與民主的環境,卻仍不免受到黨國的荼毒,而且這遺毒,幾乎是消抹不去。

要說這個「外省」的區別多麼詭異,香港可以做為一個很好的參照點。從1949年以後一直到八十年代,因種種原因到香港的「外省人」,大概不比台灣來的少,可是我們談到香港,從來沒有特別提到香港的「外省人」,早年到香港的「外省人」,縱然他們沒有辦法融入香港社會,他們的下一代,也成為徹底的香港人,哪怕像沈殿霞、汪明荃是上海出身,大家對他們的認識,也早已是香港人無疑。融入香港,接受香港的語言與文化,在香港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在台灣,就不是這麼理所當然。

這樣並不理所當然的區隔,成為台灣族群議題的癥結,進而成為中國統戰中國的切入點。現在中國努力拉攏的,多半是這種沒有台灣化的外省人,他們抗拒台灣的語言、台灣的文化,以為可以「回到」中國,所以樂得接受中共的統戰。這卻剛好坐實這群抗拒台灣化的外省人,終究成為台灣吃裡扒外的一群,無論他們在台灣做了什麼,最終我們只會記得他們刻意迎合中國的嘴臉,就像在春晚演出的張晨光與方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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