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 Kitto在去年寫的一篇文章,不知怎麼在今年引起一點注意,香港的陶傑居然還因此為文。Mark Kitto之文用了個很聳動的標題「You'll never be Chinese」,但長篇大論中,真正與標題有關的其實不多,毋寧更像是這位在中國待了十幾年的綜合感想。我一邊看一邊納悶,所謂當不了中國人,究竟是因為不能,還是不願?看罷之後,我覺得有點像是「不願」。

作者認為中共自始就是個仇外的組織,而中國傳統上也是不願意與外國交流的國家。這種論點實在失之偏頗。我一路看下來,他所提到的中國問題固然不錯,但這和一個外國人能否當中國人不太有關,我認為直接有關聯的,是他在2004年的出版業被中國政府強制歇業,以及他在鄉下的租約被地方政府刁難,嚴格而言,是這個政府的問題。但中國政府只針對外國人嗎?恐怕也不盡然。中央箝制言論,地方唯利是圖,這應該是中國的通病。當然了,這的確會讓外國人,特別是西方國家的人難以接受,但我相信中國人也難以接受。之所以接受,恐怕只是因為無奈他生來就是中國人。

我認為中國傳統上並非排外的國家,只是我們的理解多半停留在清代,比如乾隆皇帝對英國來使態度輕慢,或是晚清義和團瘋狂的舉動。然而清朝是個統轄多民族的帝國,在漢人眼裡,是個異族統治的朝廷,這種統治架構,若要說他排外,不如說是中國固有的「天下觀」囿限歷朝統治者的視野,使他們無法對既有認知以外的世界給出適當的反應。這種違和的狀態,基本上一直持續到今日。中共是仇外的組織,也不盡然很正確,縱使中共一直表明對「西方帝國主義」的憎恨,但他們仍舊是蘇聯拉拔出來,蘇聯也算是外國吧。中蘇交惡,那也是中共建政之後的事情了,今日之「排外」,實是政治操作,若真是排外,黨政高官又怎麼會把子女和資產全數移轉到國外去呢?

若除去政府的刁難與箝制,單純在人際關係的交往上,我沒有從Mark Kitto的文中看到有什麼「排外」的現象。排外固有,但我想相較之下,中國應該不會比其他國家嚴重,之前我也翻譯了一篇有關各國種族寬容度的文章,這篇文章雖不見得能反映現狀,但我想一般而言,中國對外國人的排斥,並非特別糟糕。旁的不論,鄰國韓國的排外情況就遠比中國明顯。在麥爾斯的研究中,韓國人既標榜自己是,「純潔的民族」,自不容其他的種族混進來「玷汙」了韓國人的純潔性,這不僅僅只是北韓的意識形態,南韓也有類似的狀況,他們甚至覺得美籍韓裔或日籍韓裔都已經不再「純正」,即便他們的父母親皆為韓國人。

與其說中國人排外,我更相信Mark Kitto所說,因為長時間受到政治影響而產生的自私人性,他們自出生就開始灌輸扭曲的價值觀,學校教育使這種情況更為惡化。講「排外」不盡準確,倒不如說他們的價值觀有著根本的問題。若說要有這種扭曲的價值觀才能夠當中國人,Mark Kitto自然是不可能成為他們的一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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