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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有許多空白而不能加以利用的時間,比如站哨,常使許多人大呼無聊,閒得發慌。如果情況允許,我通常會寫些瑣碎事情(比如現下),如果不能,我就胡想些有的沒的。當兵禁錮住我的身體,但禁錮不了我的心思。這是我在此唯一獲得到的,比較多的自由。

比如說,我總想著可以開一間書店,成為我好友或藝術圈人士聚集的場所。書店賣的書局限於台灣文學和一些挑選過的藝術書籍。藝術書籍之所以要挑選,是因為台灣很多標榜「藝術」之名的書,其實是濫竽充數,實在不值一看。

而放台灣文學,則是推廣性質。我一直對龍應台和林懷民的一場對話(youtube連結)印象深刻,其中提到有些國家在主要的出入門戶,如機場或車站,設置專門販賣自己國家文學作品的書店,裡頭可以買到各式譯本。我對這種文化推廣的方式傾心不已,如果外交部不做,我索性自己來。所以我想賣台灣文學的書,特別是翻譯成各國語言的台灣文學。英文、日文自不待言,我甚至希望有人能出泰文、印尼文、越南文的譯本,這些語言之於台灣,遠比德文、法文或韓文,我認為更加值得重視。如此的文化推廣,不僅是對外的,更是對內的。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叫「有鄰書店」,取「德不孤,必有鄰」的「有鄰」,字體則用曹秋圃的隸字,古樸沉雅。這意義,不獨是對自己,更希望是對台灣文化而言。

可見當兵多少時間被白白浪費,我竟胡思亂想出這一大堆內容。我是不認真的人,有一認真的同梯義務役,閒暇時即看C語言,要不然就是英文,說是為求職打算。我沒那麼高瞻遠矚,只不過拿著本簡單的改編英文小說翻看半天,做做樣子。也因此,面對這空白時期,我不是寫些有的沒的,就是在想上述那些勞什子。至少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可以暫時脫離演下不甚愉悅的現實,進入比較平靜的超現實狀態──即便帶有風險。

但就算我只是放空,雖然難捱,也好過一些狀況。比如去做更加無意義的體能活動,去碰骯髒的廢油或者是在大太陽底下練習立正稍息──後者不會比體能活動有意義多少。

有人也許質疑,體能活動不是可以鍛鍊身體嗎?話雖如此,但更多的時候感受到的是肌肉累積過多乳酸而顯現出的疲累及痠痛,特別是國軍要求體能,達到一種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境界。它們不僅定下標準,比如跑三千公尺要多久時間以內,伏地挺身要多少次以上,他們居然嚴格要求姿勢,像伏地挺身,頭部須低於幾公分,身軀必須直上直下之類的細節,好吧,也許這樣有其客觀的公平性,但這樣測驗,究竟是真的要提升軍人的體能,還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表面工夫呢?能達到這些標準的人,又確保了些什麼?我們可以如此證明國軍體能卓越、刀槍不入,足以擔當保家衛國的重責大任?說句坦白話,不過就是確保年終獎金和續簽的可能。

甚可悲,我覺得國軍一直都在行表面工夫,這種思維模式根深蒂固,即便他們想朝務實的方向來走,可是手段不變,流弊依舊,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在台灣有決策能力的軍方人士,腦子都有點問題,否則怎麼可以不聰明到到如此?台灣軍隊果然只有庸碌之輩,沒有一流的將相之材?這是制度使然,還是中央用人的方式使然?無論如何,受害至深的,必是位在最底層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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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寫過上文後隔天,蘋果日報揭露有上校體側成績造假情事。雖然報紙言詞嚴厲,但對身處其中的我而言,發生這種事,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國軍美化數字,崇虛之風盛行,絕非這一兩年光景,說會影響國軍戰力,委實太瞧得起國軍了點──要這樣說,前提是我們還有「戰力」可影響。這實在是台灣承平太久,軍隊久未接觸過真正的戰爭,不知道這些舉措是否能真正提升戰力,其命令和要求往往愈趨可笑。

軍隊中人,大抵亦麻木僵化,毫無所感。若軍隊的體能不佳是國軍的恥辱,則想出這些方法欲要逼迫軍隊達到要求的決策者,則是國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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